初夏将至,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凉意,午后的小雨不断敲打着屋顶,路上开裂的水泥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水洼。这里曾经是一个很热闹的大城市,但如今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塌陷了,楼宇也被淹没了,只剩下这样一个小镇似的地方供过往的旅人和冒险者暂时停留了。传闻,这个小镇上的某座凉亭中住着一个奇怪的炼金术师。
“哇哈啊啊——”一个男孩站在凉亭亭檐的下方,无聊地看着雨水一点点从亭檐落下。
凉亭柱子之间的地方都用木板封上了,而原本供人们出入的门口则是摆放着一张柜台,看起来似乎平时会有人来光顾的样子,不过凉亭附近的平房却没有多少人们生活的痕迹,墙上布满的藤蔓以及路上过于盛开的花草都透着一丝荒凉。
“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人来买东西了,还是回去睡觉吧。”
男孩看了一眼右边头朝下的招牌,便转身回到柜台的后面,带着舒服的表情倒在躺椅上,听着渐强渐弱的雨声入睡了。
不久后,路上的小水洼传出急促的脚步声。
啪塔啪塔……啪塔啪塔……
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凉亭所在街道的尽头转角处,拼命地往前逃跑,试图用雨声掩盖自己逃跑的方向,可是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却愈发靠近。
女孩看了一眼右边平房的情况,便马上转向冲进了其中一个敞开的大门。大门之后是一段小道,应该是以前的人们用来停放车辆的地方,锈迹斑斑的两轮车架子无力地靠在墙边。
“小鬼别跑!再跑打断你的腿!”
“少说话,留着力气!”
“是,队长!”
身后的两个人似乎是常年在外流浪的冒险者,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。他们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在不熟悉的地形追赶着前面逃跑的女孩,即使女孩在短时间内消失不见,但他们仍能通过声音和地形的蛛丝马迹追踪到女孩的身影。
女孩听到后方的声音,慌忙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蛋糕,急忙塞到口中,不断地咀嚼试图吞咽。
[不行,要被追上了。怎么办!?]
女孩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,便找到了似乎可以脱身的地方。
她用尽全力冲上了右边房子的外梯,那里有一扇打开的窗户,外面略微变形的防盗框自己似乎能够钻过去。
顺利钻进房子后女孩发现自己身处厨房之中,四周昏暗无比,空气中弥漫着刚被女孩惊起的灰尘。
砰——
一声巨响从身后的窗口响起,只见其中一个冒险者手中冒着无比刺眼的黄色亮光,正徒手捶打着防盗框,防盗框也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形,看样子不用多久他们也可以钻进房子里。
见状,女孩立马扶着墙边,小心翼翼贴着墙边,尽量加快脚步离开厨房。
来到客厅后,稍微适应黑暗的女孩快速地看向四周,发现另一间房间中透着些许的亮光,便贴着墙边静静地走到了那间房间。
透着亮光的房间中仅有的一扇窗户,光芒从碎裂的玻璃中射入房间,灰尘在舞台灯下飞舞。
女孩轻轻关上门并锁上,然后慢慢地走到窗边,尽量不发出声音用力地拉开窗户,在轻微的响声中,打开了这扇满布灰尘的窗户。
只见,窗户下面直接就是一楼的水泥地,虽说从二楼的高度跳下去不会有生命危险,但是在被两个冒险者追赶的情况下,从二楼跳到一楼,万一出现受伤的情况,那是绝对无法继续逃跑的。
砰——砰——
厨房那边的声音突然停止了!
女孩马上就意识到了他们已经进来了。
女孩屏息静气,侧耳倾听,想要确定两人的位置,可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根本不会露出这样新手才会犯的致命错误。
预感到危机越来越近了,女孩神情开始变得慌张,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可以解决眼下危机的方法。
突然,她注意到了床边的衣柜,衣柜门夹着一小片布料,看起来好像是被人匆忙关上的。
于是灵机一动的女孩,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门前,原地脱下鞋子,双手握着衣柜门把手,打开衣柜之后将鞋子放在衣柜中,然后故意将鞋带松开,然后关上衣柜门,留下一小段在外面。
然后故意发出脚步声,迅速走到窗边,直接跳下去。
听到脚步声的两人马上就冲到了这个房间,房门砰地一声就被撞开了。
“队长,她跳下去了,我们快追!”
“不太对,等等。”
被称呼为队长的人阻止了急躁年轻人的行动,而是谨慎快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内的痕迹,熟练地判断出女孩的脚印的位置。
“听声音她跑向了窗户,看脚印她去过窗户和衣柜。”
“队长,衣柜好像有开过的痕迹,嗯,还有鞋带露在外面。”
“看现场似乎是想引导我们跳下窗户,自己躲在衣柜中。”
“但并没有武器的她躲在衣柜的风险太大了,反而跳到一楼才是风险最小的,不过同样也有被追踪到的风险就是了。”
队长迅速地走向衣柜,毫不犹豫地打开衣柜。
“果然。”
只见衣柜中只有一双鞋子,并没有女孩的身影。
“继续追,她没有鞋子大概走不远的,路上的痕迹也更明显。”
“收到!”
两人便纵身一跃翻过窗台,轻松地落到一楼。
而早一步跳下窗台的女孩正沿着另一条路,折返到来时的街道上。
女孩的嘴里依旧是不断地咀嚼着,同时脚下忍受着碎石的刺痛,拼命地往小镇外逃跑。
可惜的是,那两个老练的冒险者还是从众多的蛛丝马迹上找到了女孩的身影,飞快地追上了奔跑在街道上的女孩。
“还跑不跑了,啊!”
“啊、嗯 ……”
年轻人将女孩直接推到了墙边,女孩身形不稳,一下子坐到了地上,发出痛苦的声音。
“喂小鬼,我们的食物呢,快交出来!不然有你好看!”
兜帽下露出了年轻人长得凶神恶煞的脸,恶狠狠地盯着女孩。
女孩默然地指着自己张开的嘴巴,湿透的白色刘海下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年轻人。
“你你你你——全吃了!?”
“妈的,你知道我们是多么辛苦才凑够钱买回来的?”
年轻人被气得脑袋几乎要冒烟了,胸口积蓄着满腔的怒火和不满无处发泄。
突然间,一条腿猛然往前踢出,似乎要将女孩直接踩碎。
身旁的队长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。
砰——附着在墙壁上的灰尘都被震下来不少。
女孩僵硬地用余光看着就在耳边的鞋子,溅到脸上的雨水有点冰凉。
“好了,发泄过就行了。”
队长似乎对年轻人的行为司空见惯,只是稍作安慰。
“下面就让我们来谈谈赔偿的事情吧,虽然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没有法律,但是不代表没有道德,没有唯一存在的准则。”
队长稍作停顿,俯视着女孩,继续说道:
“我们用生命换来的食物,食物用来维持我们的生命,而你抢走了我们的食物,也就是说你间接抢走了我们的生命,现在食物已经化作你的生命,我们要拿回自己的生命,那只能是拿走你的生命。”
女孩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看向队长。
队长慢慢蹲下,和女孩互相对视。
“不用这么害怕。这只是一种讲道理的说法,实际上活着的生命更加值钱。所以不好意思,我们只能把你卖到冒险者协会或者大型商队当苦力,用你将我们的生命换回来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要!”
女孩大声尖叫,马上起身想趁两人不注意地时候溜走。
“太迟了,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话。”
“麻痹术。”
女孩刚想起身奔跑就身体一僵,仿佛全身失去知觉一般摔倒在地上,溅起不少雨水,雨水掺杂的凉意似乎渗入到心中,凄凉、绝望从心底涌现。
队长叹了口气站起身,而一旁的年轻人已经拿出绳子,麻利地将女孩的四肢绑死,将布条揉成球塞进女孩嘴里,再用布条卷成的绳子绑住女孩的嘴巴。
“魔法解除。”
队长靠近女孩的耳朵,轻轻地说道。
仿佛真的魔法一样,女孩的身体不再僵硬,恢复知觉了,但女孩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般,不再挣扎。
“走吧,时间不早了。”
年轻人沉默地将女孩扛在肩膀上,准备跟着队长离开这里。
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。
“这个女孩我买了。”
长时间的雨中逃跑,以及队长的精神压迫,女孩早已疲惫不堪了,在昏迷过去的一瞬间,只有这一句话印在脑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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